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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未來人才特質的感觸

曾經在 2017 年一個冷死人的冬夜裡苦思如何定義「數位經濟」?需要什麼樣的人才?那時讀到 1995 年《The Digital Economy: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書中這段文字:

The digital economy requires a new kind of businessperson: one who has the curiosity and confidence to let go of old mental models and old paradigms; one who tempers the needs for business growth and profit with the requirements of employees, customers, and society for privacy, fairness, and a share in the wealth he or she creates; one who has the vision to think socially, the courage to act, and the strength to lead in the face of coolness or even ridicule.

簡單譯如以下,應該有更好的譯法:

「數位經濟需要新型態的生意人:具有好奇心和信心能去除舊有的思維模式與既有方式;根據員工,客戶和社會對隱私,公平和分享他或她所創造的財富的要求,調整業務增長和利潤的需求;一個有遠見的社會思想,勇於行動,勇於面對冷靜,甚至嘲笑的力量。」

在同一年,因緣際會下遇見了作者 Don Tapscott,我們聊到關於相關人才的能力與需求時,他提醒我:「妳身邊的服務生,她會操作手機、會操作電腦,可是她的工作內容並不需要會用電腦。」

這段話在這幾年來一直都在我的腦海裡,也因為台灣談「數位轉型」、「數位化」、「資訊化」談了好多年,卻始終停滯在管理與執行階段,最常聽見的不外乎是:「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樣的人才」和「成本太高,先能維持現有營運就好」。

我反覆的思考到底是「現有市場沒有提供足夠數位技能職位給新一代的年青人工作?」還是「現有職場上的職務對於數位技能的需求已經飽和?」

未來還需要 PC 嗎?找不到"/" 的年輕助理

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同年齡的人,還是會習慣使用個人電腦:主機 + 鍵盤 + 螢幕 + 滑鼠 / 觸控 (手寫) 板 / 其他輸入工具。在我還是學生的時代,我們會有所謂的中英文打字檢定,最低要每分鐘 70 個字才可以過關,在中文輸入法上有基本的注音、簡易,還有較難但速度較快的倉頡輸入法。同年的人也會覺得在輸入、編寫程式碼時,使用鍵盤也比較有手感。我有些朋友,包括我自己在使用平板時也會外加一個無線藍芽鍵盤,加快輸入的速度。

在我們的年代,使用鍵盤輸入已經是基本必備的工作條件,而不是技能。有天我在辦公室裡,有個年輕10 多歲的助理跑來低聲問我:「請問妳知道 "/" 在鍵盤的哪裡嗎?」聽到這個問題的當下,我愣住了,畢竟這些符號位置是基本知識,甚至是反射性的在輸入時就會連帶輸入,不需要刻意去看鍵盤的。

後來與同年齡層的朋友談到這件事,他們說,因為現在年輕人使用手機或平板螢幕鍵盤的次數比 PC 還多,所以他們找不到某些符號的位置也是很正常的。

於是我在想,會使用鍵盤,是否已代表是上個年代的事?就如同使用鍵盤與使用打字機的人,我也有一台打字機,在從打字機切換到塑膠鍵盤時,總要克制自己的力量,避免敲鍵盤的聲音太大聲。

新一代的怒吼:「為什麼你們都把投影片當提字板?」

儘管有那麼多教人做簡報的書籍,McKinsey 出了一本又一本做精美簡報的製作教學書籍、民間提醒投影片要做得簡潔、Less is more,但最後,打在螢幕上的投影片總是密密麻麻,又是字又是圖,還有各種不同的動畫特效顯,左進右出、淡出淡入。

也許不同產業有不同的需求,但看到密密麻麻的簡報,或對方要求把報告裡的所有資訊都塞進投影片時,我聽到了一個年輕新人的怒吼:「你們為什麼都把投影片當提字稿啊?」

沒有為什麼,因為簡報的人不是你,因為聽眾不會專心聽你簡報,但會留存以防萬一。

只不過,我第一次聽到有年輕人會直接的反擊,也許,我們缺乏的不是委婉的說詞,而是直接的反應。

我這個年代的人們從小是接受威權教育長大的,自幼就被洗腦為「有事弟子服其勞」、待人接物、職場為人處事都需要「溫良謙恭儉讓」的一代,從由各個上班族所編撰的經典「職場工作者的第一守則」看起來,我們的職場文化還是深刻的受到傳統上對下的威權式管理所影響,都會認為新進職場的人都「應該」要配合、滿足這些需求,有人說自己就是不知道這些潛規則才在職場上吃虧,但在我看起來,寫這些內容的人們更像是帶著惡意的「你應該要知道這件事,不是來煩 "我"」,完全看不到包容的空間。

我聽著年輕 10 歲以上的新同事們的對話方式、用語、語氣,他們是以「自我」出發,他們更具有「你應該自己就要會,而不是叫我來做」,如果你不會,就是自己要學會,或叫你小孩幫忙,不是叫我幫你做。這樣的意識在我們這一代是不會出現的,畢竟我們都被長輩、前輩們訓練成注重職場倫理的一代,卻也默默的在「職場倫理」的帽子下,吞下職場霸凌 (我個人就認為那些守則就是霸凌職場新人用的)。

幸好我們的教育把年輕一代的孩子們教導的要更注重「自己」,把自己份內的工作當作第一,而不是了維持「職場倫理」,吞下不屬於他們的工作。

當然,也要看整體工作環境,受不了的,緣份不夠,自然就離開了。

我們將面臨需要與演算法、自動化機器協調工作機會的年代

工作環境的氛圍會影響工作同仁們的工作意願,所以不同年代都會有人選擇以和為貴,並處處退讓。久了,也就慢慢同流合污了。與其每天讓自己難過的工作,為什麼不選擇較簡單的工作方式呢?人不都是求一口飯嗎?「轉型」意味著要付出那麼多的轉換成本、學習成本,反正我現在也活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改?還記得當初台灣在進行資訊化時,有許多學校的老師、企業員工因為不願意學習操作電腦的技能,而選擇提早退休,在當時的人力資源管理課程裡,還會讀到「如何讓企業裡,職能不符需求的資深員工知難而退」的個案研究。

在世界經濟論壇的《Future Job 2020》報告中就提到,在 2025 年時,因為人與機器的工作替代,將會有 8,500 萬個工作機會由機器取代,同樣也會有 9,700 萬個工作機會由人類勞動力、機器、演算法來分攤。轉型需要有領導者的支持,但有時領導者的支持反而會破壞辦公室裡既有的和諧氣氛。同樣在該報告中,也統計出因為 COVID-19 疫情,許多企業不得不因為員工必須居家工作,而著手數位化工作流程、增加可以自動化完成的工作,甚至增加暫時的人力,減少永久性人力的需求,讓企業的營運更有彈性。

我們具有這樣的人格特質嗎?

同在2017年,我請教了 Don Tapscott 的關於未來人才的條件,在討論裡,他並不真的認同所謂的「數位人才」這種說法,反而是認同是要具有好奇心、聰明、且有勇氣的人格特質的人才是在現階段所需要的人:

The personality of future talent must be aggressive, full of curiosity, smart and brave, much brave. There's no "digital talent". Many people know using technology products and some people work in technology area, some are technologist.

看著年輕的新同事,覺得他們願意直接表達自己的反對意見、爭取由自己操作,不是唯唯諾諾的概括承受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反而更符合 Don Tapscott 所說的人格特質,也似乎較有能力改變這個死氣沉沉的未來。

那麼,「溫良謙恭儉讓」的一代,大概還沒碰到灘頭,就已化作泡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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